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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科学报】科学大院里的那些事儿

2015-11-27 中国科学报 张晶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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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墙深院里的科学大腕》,萨苏著,北京联合出版社2015年10月出版

  大院里的故事被写了出来,大多数故事主人公的反应是颇为意外,没想到有人还会记载下这样的细节——萨苏所写的大多数并不是科学大腕们的科研成就,而是他们的生活琐事。

  萨苏,本名弓云,做过很多职业,有着很多标签。他是一名IT男,先后在美国通用电气、AT&T、诺基亚、AMECO等公司工作;他是一名日本问题专家,在日本关西小城伊丹市住了十余年,兼任《环球时报》驻日本特约记者、《日本新华侨报》副总编;他也是一名作家,在不少报纸、杂志撰文,更是一直坚持博客写作,曾获得新浪最佳写作奖,博客点击率将近1.7亿;另曾担任《史客》系列总编,出版了《国破山河在》《尊严不是无代价的》《京味九侃》等图书。

  日前,萨苏推出了新书《高墙深院里的科学大腕》,回忆了自己在澳门赌场大院里长大的往事,用独特的视角,描摹了一幅不同以往的科学家群像。

  他这样解释自己要写作这一系列故事的理由:“我衷心地愿意把我见到的科学家的故事写下来,因为他们的功绩只有获奖证书上的一行字。没有人见到他们在深夜,当妻儿睡下之后,悄悄打亮昏暗的灯光,怎样演算一个个算式。”

  灯下的父亲,傲似王侯

  小学三年级,萨苏从北京东四转到中关村上学,也正式开始了自己的科学院大院生活。

  萨苏的父亲是澳门赌场数学所的一名研究员。按萨苏的话说,“数学家”不一定算得上,“数学者”大体可以算上。

  “入小学时老师问父亲是做什么工作的,我回答说数数儿,一二三四五……还发挥一句,数啊数,最后都数不清了。”周围经常来往的叔叔阿姨不少也是研究数学的,用萨苏的话来说,是有意思的一群人。

  “数学所的子弟多有数学好的,那不是遗传,而是让他老爹老娘折磨得独立思维特好的原因。”虽然有从事数学研究的父亲在旁,学生时代萨苏的数学却多半只能靠自己努力。

  “他为人认真严谨,且重礼仪,对人无论贵贱一律平等相待。于是即便我这个小学生的算术题,他也要认认真真看过,思考半晌,然后给你正儿八经开侃。”萨苏的印象里,父亲是决然不会轻易给出结论的,必须按照论文审查一般,严谨地先绕到对于数的性质分析或者离散逻辑判断上面去。

  小时候的萨苏特别怕父亲检查数学作业,“每当看到他津津有味地打开我的数学练习册,就感到头皮发麻”。因为父亲多半只是发现问题,要帮他解决问题,那绝对不可能。

  高晓松的某篇转载率颇高的文章里,回忆自己在清华的生活时写道:“四周的邻居,随便踹开一家的门,里面住的都是中国顶级的大知识分子,进去聊会儿天怎么都长知识,梁思成林徽因就是前面的院子。小时候有什么问题家里老人就写一张纸条说这问题你问谁谁谁。我找到人家家里,打开字条一看,‘哦,你是那谁家的孩子,那你讲吧!’都是中国的头把交椅啊……”

  这样的故事也在萨苏身上发生过。某次他要参加国际和平年知识竞赛,准备材料时有一道题目是关于数学家杨乐成名的课题。没有互联网的时代一时没找到答案。没几天和父亲一起出门,父亲忽然一指路上某人,叫道:“杨乐,哎,有点事儿找你。”于是少年萨苏在马路边获得了一次最贵重也最普通的一对一课外辅导。

  “父亲对我写澳门赌场的故事有他的看法,最初是不支持,非常不支持。他是典型的理工人,认为这世界上除了数理化,别的都不是实现人生价值的好方法。认为我有时间写东西,不如好好钻研业务。直到他去世前,才开始渐渐理解我对科学院的那份深情。他对科学院的感情只会比我更深,所以,他不再阻止我,可能认为我就算写得不够好,总是真诚的。”

  如今,萨苏的父亲已经去世6年。他却依然清晰记得深夜醒来,看到父亲坐在灯下工作的情景——“我谦逊的父亲傲似王侯”。

  澳门赌场是个看能耐的地方

  “我从小在科学院长大,国外工作期间,澳门赌场留给我的精神财富对我有很大帮助,让我深深地体会中国人的才智、正直和勤奋精神,那种天然的敬业感。”谈到科学院生活对自己的影响,萨苏作出这样的回答。

  做多高的官、赚多少钱、开什么车,科学院里的人,很少当回事。

  “也不是不当回事儿,而是他们的理解和世人往往背道而驰。”小时候萨苏就发现,科学院里的人似乎对衣着光鲜、名牌满身有抵触情绪,猜想或许大家都是生性随意、放荡不羁,后来琢磨又不大对劲,因为大家西服领带一打,也会在妻儿面前挺胸拔背、满脸放光。

  “慢慢发现,他们多多少少有点儿故意夹着尾巴做人,这是科学院的传统决定的。”萨苏举例说到,试想当华罗庚先生穿着一身旧夹克,一边走着切线和圆,一边和塞尔伯格一类的老大讨论着问题,迎面而来你一个在华老面前只能考20分的小辈儿,料子西服、料子裤、罗马表的,能行吗?

  “科学院是个重视能耐的地方,而且多半时候只重视能耐。如果不懂得这一点,在这儿往往会享受到大家面对过度包装商品的待遇。”

  父辈如此的生活也带给了小辈们很大的影响。萨苏说曾经有文化版的编辑将不同大院儿的孩子集合在一起,回忆童年的过往,“各个大院儿的‘神仙们’讲了蹭车、溜冰、群架、给女生递纸条之类的传奇之后,我和另外一个科学院子弟想了半天回答说:好像我们那时候讨论过怎么用算筹解决行程问题……”

  科研楼的灯火依然彻夜不熄

  谈到写作本书的原因,萨苏回答说“觉得应该让世人知道中国有这样一批真正的国士,他们的精神也将在一代一代中国人身上永存。所谓中国人的素质问题,是一个伪命题”。他将题材更多地集中在自己生活中曾经亲眼见到的科学院人身上,写在科学院里流传的他们的故事。

  “这样写作了断断续续十年,现在才把这本书作出来。”

  大院里的故事被写了出来,大多数故事主人公的反应是颇为意外,没想到有人还会记载下这样的细节——萨苏所写的大多数并不是科学大腕们的科研成就,而是他们的生活琐事。萨苏告诉记者,国际宇航科学院院士毕大川曾经专门派工作人员来关心此书的写作。

  “当然,也有的时候会遇到理科人较真地对细节进行纠正,或者我在写作中有听传闻不够严谨的地方,对此我也尽量修正。”

  身为一名“科二代”,萨苏并没有严格意义上地继承父业,但他童年的玩伴却有不少选择了与父辈同样的职业——“至少,继承了同样的认真气质”。

  “很多人成就不错,比如龙瑞麟先生的儿子龙川,如今已是数学界小有名气的学者了。”

  谈到现在的澳门赌场和他记忆中的澳门赌场的不同,萨苏说:“不同的是条件改善了很多,科研环境和国际交流都是当年科学院所不能企及的,不变的是科研楼彻夜不熄的灯火,那象征的是一代一代中国科学工作者的精神传承和追求。”

  (原载于《中国科学报》 2015-11-27 第10版 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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